冰逸：混沌之眼

策展人：林似竹博士

展览日期：2023年11月18日-2024年2月25日

南海之帝为倏，北海之帝为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倏与忽时相与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倏与忽谋报浑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窍，以视、听、食、息，此独无有，尝试凿之。"

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

——《庄子》

"冰逸：混沌之眼"是墨斋与冰逸合作的第三次个展。冰逸的艺术实践涵盖了大地与环境艺术、特定场域的建筑装置艺术、音乐与文学创作、水墨绘画、行为表演艺术以及电影制作。此次展览将首次展出冰逸基于其推断性考古方法论的最新巨制——一个以女性视角所重述及重构的宏大叙事，其中蕴含着艺术与自然、文学、历史和政治之间的复杂关系，既引人入胜又发人深思。

冰逸的故事脉络围绕两个主要系列的作品展开，它们都是过去五年冰逸对水墨山水起源的探索成果：《混沌之眼：嫿兮殿》系列与《梦中梦中梦》系列。前者是冰逸的大地与环境艺术实践与传统山水画的有机结合与发展；而后者则是对一位虚构的北宋女性艺术家、哲学家和政治思想家——"嫿（huà）"及其生平的推断性考古重构。这位传奇女性创造了一个非传统的审美体系，将北宋以人文主义、父权制、儒家思想和笔法为中心的文人山水画模式进行去中心化，并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将笔墨表现力的可能性重新聚焦于道教思想、水与墨本身，以及自然。

此次"混沌之眼"展览是冰逸首次将其围绕传奇人物"嫿"所展开的推断性宏大叙事进行全方位的呈现。其中《混沌之眼：嫿兮殿》是冰逸的太行系列在中国的首展，也是她太行神庙的构想首次得以完整呈现。该装置的一个较小版本曾于 2022 年在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首次亮相，由中国艺术策展人兼东亚艺术部门负责人木下弘美（Hiromi Kinoshita）策展。由四联丈二组成的早期太行系列装置曾于 2023 年在美国休斯顿亚洲协会展出，由独立策展人兼学者苏珊·贝宁森（Susan Beningson）策展。太行系列的完整装置已被选于冰逸即将在北美重要现当代艺术博物馆举办的个展中展出。

画廊的第一个展厅以长卷形式展现了嫿的生平。其中第一幅是嫿兮殿考古发掘报告中的一页，里面呈现了嫿兮殿中的六个主要空间，分别对应了此次展览中的六个主要展厅：嫿兮前殿，嫿兮殿，嫿兮书房，嫿兮静思楼，嫿兮梦殿，以及嫿兮乐殿。嫿生于1156年，正是中国最伟大的女词人李清照（1084-1155）去世后的第二年。嫿是否就是李清照的转世，以中国最伟大的女性画家的身份？这位传奇女子早已被遗忘在历史长河之中，直到这次考古发现？此外，这次考古发掘中还包括了《狂经》这一近期才通过对失落已久的"莲朝"的研究而得以修复的文字。随后进行的文字学研究证实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嫿不仅是一位女画家，更是莲朝的精神创始人。"莲朝是一个乌托邦式的社会，短暂存在于南宋之后，这里的战争不用武器而是用诗歌，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芬芳，都城里没有气派的宫殿，只有余音缭绕的山川溪流。"

除嫿的生平长卷以外，展厅中还呈现了嫿所创作的四幅山水作品中的三幅。四幅山水分别对应嫿人生的四个阶段。其中第一幅巨幅水墨山水便是她为太行山所作，并恰当地将其命名为《混沌初开》。

在画廊一层的主展厅，观者将看到巨幅水墨山水装置作品《混沌之眼》——冰逸2020至2023 年在黄河东部太行山地区的研究之旅期间及之后所创作的一系列作品。整个装置以北宋寺庙建筑为蓝本，冰逸将这些太行系列山水画作想象成神庙"嫿兮殿"中的建筑绘画。太行山脉曾孕育出中国山水画历史上多位举足轻重的艺术家，其中包括著名的宋代山水三大家：范宽（950-1032）、郭熙（约 1020-约1090）和李唐（1066-1150），他们定义了北宋巨幅山水画的传统与实践。因此，太行山脉可谓中国山水画传统的历史和精神诞生地。

太行系列中最主要的作品是创作于2021至2022年的四联巨作《混沌之眼：达摩》，两侧分别展出高3.7米，宽12米的八联巨作《太行赋》（2022-2023）；以及单幅山水构图作品，其灵感分别来自：太行山脉实景——如《幽林飞瀑图》，以及仅有艺术史料记载的历代名作——如《寒山飞雪图》。

驻足远观，冰逸的太行系列山水具备传统山水的坚实厚重之感、空间纵深感以及空间共鸣。然而，近观细读，冰逸笔下的所有形态都消解为一种无形的、混乱的、富有流动性的运动。冰逸对山水的探究并非回到北宋，而是回到更早的五代时期（907-960），特别是被誉为北方山水画派之祖的荆浩（约855-915）。在其著作《笔法记》中，荆浩提出，画家需通过对笔墨自发而随性的运用，将自然之"气"的特点与运动，通过自身之"气"，传递到作品的气韵之中。对荆浩来说，用笔要自由且自然，如果用墨得当，任何笔触都可隐迹入微。

画廊一层走廊对面便是嫿兮书房，冰逸在其中呈现了一幅金色屏风，所画正是嫿兮殿在太行深处的遗址。书房的墙上陈列着考古发掘报告的其他几页。书房随即通向光线较暗的静思楼，其中展出的是冰逸以诗为灵感，以细腻精致的白描技法所创作的单色绢本山水作品《山水万物》，以及巨幅作品《茶经》——关于宇宙之始的顿悟与哲思皆在一啖茶的回味之中。

冰逸关于传奇人物嫿的叙事在画廊三层的嫿兮梦殿中继续展开。梦殿中展出了冰逸的《梦中梦中梦》系列，它由一系列绘画和文字作品组成。而这些绘画和文字皆出自"嫿"这位传奇女子之手，并由考古学家冰逸在太行深处的嫿兮殿发掘。该系列的手卷中，嫿创造了一个由文学、概念和建筑等组成的精致而复杂的世界，重新设想了两千年来各类文学传统之间的时空关系。每一幅手卷都呈现古代文字记载中的一个典故。每一幅都以一个历史遗迹或回忆为开端，进而展开主叙事场景，最后则以一个图像或是一首以嫿独特的古体书法写就的诗歌作为结尾。

在最后一个展厅，观者将进入嫿兮乐殿。冰逸在其中一面墙上呈现了她的"声音考古学"画作——捕捉自然界中物质和能量的密集流动以及它们共振的频率或声音。与之相对的墙上则是太行系列山水更具亲密性的小尺幅作品。而位于中间一面墙的是《高山流水》——部分声音绘画，部分山水画，引领观者通过对声音的感知理解这个世界，理解自我与他人。